“这可真是冤枉。”话是这么说她的语调几乎毫无波澜。总算也席地而坐,她将手伸向提灯,里面的火苗疯狂涌动起来,如同咆哮的篝火在夜空下引燃。“老朽是世界意志的集合体,也就是说,你们人类思想也是老朽的一部分。”
“所以呢?”
“不是老朽要毁灭你们,是你们在自我毁灭。你在森罗万象内或许很难感觉到……但现世却是真的在崩毁。人类天性的恶肆意张扬几乎盖过了天生的道德性,背弃神明导致力量运转不周——神明的力量或多或少净化着人类,神明力量的下跌将世界引进了糟糕的恶性循环——谋杀,叛乱,频率高得老朽都不愿记,这种负面事物的侵袭下老朽的力量也急剧流失,若有一天老朽失去了全部力量这现世也会毁灭……不得已之下老朽只能将时间定格于一天以抑制情况的恶化……你明白吧?”
“……大概。”
世界意志叹了口气。
“老朽的力量已经不足以运转森罗万象——最迟明天,它就会归于无形。”
这种宣判我早就知道,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时又是另一种揪心。
“真的……想做些什么,为现世,也为森罗万象。”
我的肺腑之言毫不意外地收到了讥讽,这使我不得不开始考虑为何世界意志是如此的人性化连人类的嘲讽都一并学去了。
她冷笑一声,火光下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愚蠢,你也就是沧海一栗,觉悟啊思想深度啊远远不够,提供老朽百分之零点零零零零零一的力量都做不到。”
被人如此贬低我也觉得无可厚非。对方跨越兆亿年的生命沉淀怎是我能轻易更改挽救的。
——然而心里不甘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如同提灯内的火苗,摇曳着几乎要将玻璃罩子都一并吞噬了。
“如果我真的如此无能,你又怎会与我在此闲聊?一定有什么——一定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对吧!”
世界意志拒绝搭话。她注视了我许久,而我则第一次敢于于将目光深入她不见底的眸子,从那里流泄出的浩大时间洪流险些将我的精神冲垮。
她将我的反应统统收进眼皮,微挑了嘴角似怜悯也似悲哀。
“和神不同,人是世间意志的一部分,你,是老朽的一部分。即使现在弱小,在某一个特殊的点人类也能迸发出不输于老朽的力量。”
“那个特殊的点是——?!”
“……世界上最大的光华,是人类舍去性命想要守护什么事物时迸发的光辉。那比阳光更为耀眼,比宇宙更为炫丽,属于人性的光辉会永恒地,在非物质的地界闪耀——那股力量,所能构造的事物被人类称为奇迹。”
意外的,愚笨的我完完全全明白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