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河上漂泊，已经过了许多年。我遇见过许多人，但他们都是过客。我知道许多事，但从来只是听众。也曾数次尝过濒临死亡的滋味。但从未有一种色相让我如此动心，也从未有一种诱惑让我如此心甘情愿迎接死亡。
她生就一种难以形容的美，有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魔力。一双晶莹的大眼睛乌溜溜直转，脸上同时充满了天真和魅惑的神情：“劳驾，能载我过河吗?”随即有些郝然，“但我无以为报。”
说完大眼睛有些惊惶地盯着我，生怕我不答应似的。
我心中一荡，然后我看到了她背后一地的尸首。
那些倒在地上的，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其中有几个，我甚至还认识。他们平常总是穿着华丽的金甲，四周有五彩霞光环绕。但现在他们躺在地上，和一摊腐肉没有差别。
“妖孽!哪里走!”更多的金甲将士从云层中现行出来，他们横眉竖目，手中的兵器毫不留情地往她身上刺去。
她樱唇微张，脸上现出一丝迷惘和惊讶的神情来。我心中暗道不好，只怕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小姑娘要横尸当场。我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浆。
然而，她动了。她突然化作一道白色的影子，我看不清。下一秒，她就出现在金甲将士的背后，而她那双白嫩小手正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金甲将士的五彩霞光瞬间灰暗下来，她收回手，他便直直地从云端倒下去，砸在地上，仿佛一摊腐肉。
而我的手心还来不及沁出汗，她已经信手丢掉最后一颗心脏，脸上仍是一派天真无邪的神气，像是刚完成一个恶作剧似的俏皮一笑，擦了擦血淋淋的双手。
看着满地血腥狼藉，我心中无端端就出现了一个词：修罗场。
我想起来了。
传说中的修罗一族，易怒好斗，残忍嗜杀。女子极美而男子极丑。
听说天神觊觎修罗女的美色，以威势逼迫修罗一族献出所有修罗女。修罗不从，举族之力出兵反抗，天神以神咒削尽其手足，遂大败之。
他们是光明背后的阴暗，是在冠冕堂皇下背负的苦难和龌龊。
看着她的容颜，我猜想九重天上的那些天妃仙女，是否都有如此颠倒众生的色相。
“这里离灵山有多远?”她突然嫣然一笑。
“过了这条河，便是灵山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做便是了。
阿修罗。
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你的敌人，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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