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窦一生,梅千山又仔细审视起秦紫玉起来,又有了新发现——没有喉结!
这个杨逸,真是个呆子,也不知是不是在少林寺待得太久了,居然连女孩子这一重要的特征都不知道?
看着秦紫玉扮着男儿身煞有介事的样子,梅千山哭笑不得,不过,虑及对方脸面,她没有当场揭破。
这时,只听杨逸又道:“师父,当初弟子为了得到天龙碧草,曾答应秦公子在云溪峰小住一段时间,还请师父恩准。”
梅千山有些皱眉,以目前宋王府与九大派之间的恶劣关系,这秦紫玉留在绫罗宗,实在是个天大的隐患。可若不答应,未免又寒了杨逸这个弟子的心。
思来想去,梅千山还是决定答应下来,这秦紫玉不过一介女儿身,目前也就后天境的实力,派人暗中严加看管即可,谅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且不说是你的朋友,就冲秦公子为救婉儿的这份心意,为师岂有不应允之理?”
杨逸和秦紫玉顿时大喜。
秦紫玉更是拜谢道:“谢过梅峰主。”
一番寒暄之后,杨逸心念师姐梅婉儿的安危,便表示想去梅婉儿闺房探望,梅千山没有拒绝。而她自己却是带着天龙碧草,亲自熬制汤药去了。而杨逸和秦紫玉,则一起去梅婉儿闺房。
步入梅婉儿闺房,房中药味依旧甚浓,但香气还是不减,梅婉儿仍旧昏迷不醒,但明显地消瘦了,容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少了往日的照人艳光,却多了几分憔悴的清秀之色。此时,正由一名女弟子在旁看护。
看着梅婉儿苍白的面容,杨逸心里难受之极,自己此去京都,耗费的时间太长了,若是能早点回来,梅师姐也不至于这般憔悴消瘦。
杨逸一时沉默无言,眼神中满是愧疚。就在此时,杨逸忽然感觉有人在轻扯自己袖子,扭头一瞧,竟然是秦紫玉,看“他”的样子,似乎有话要对自己说。
“杨兄,有一事我很是奇怪,你师父姓梅,你师姐也姓梅,不知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杨逸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之前也有这个想法,只是这涉及私隐,我不便打听。不过,照我猜,师父跟师姐应该是某种亲属关系吧?或者也可能不是,毕竟这世上同姓的人太多了。”
秦紫玉意味深长地一笑:“杨兄,我倒不这么认为,恐怕你师父跟你师姐之间的关系不是这么简单。”
“哦?”杨逸眉头一挑。
秦紫玉正要再说下去,这时,梅千山和一众女弟子带着熬制好的天龙碧草赶到了。
梅千山立时神色激动地将梅婉儿扶起,杨逸忙过去帮忙,端着小瓷碗,然后看着师父犹若慈母般将汤药给师姐一匙一匙地喂下,心里不由自主地冒起一个念头来,师父和师姐之间的关系,难道真如秦紫玉那般所说的不简单?
一碗汤药喂下去,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能不能成,大家心里都没有底。杨逸的焦急也写在脸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梅婉儿依旧没有醒来,杨逸也是越来越心慌了。
梅千山看出了他的心思,宽慰道:“不要担心你师姐了,现在你已经找回了天龙碧草,相信你师姐会很快苏醒过来,到时再好好调养一番,身体就会恢复如初。”
杨逸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心中祈祷着天龙碧草的药力能够挽救梅婉儿。但半个时辰过去了,梅婉儿还是没有醒来,就在梅千山等人心焦时,脚步声响。
扭头瞧去,却见宗主段秋雨一行人正推门而入。杨逸忙给秦紫玉使了个眼色,两人均识趣地退让开来。
“听说杨逸已经寻回了天龙碧草,现在婉儿的情况怎么样?”段秋雨一进门便问道。
“禀告宗主,已经喂下加了天龙碧草的汤药,但婉儿还是没有醒来。”梅千山有些叹气地道。
“据闻,这天龙碧草的药效虽好,但药效很慢,须得外力来加速药效的扩散,然后冲破心脉的阻滞。试试给婉儿输送内力过去。”
梅千山醒悟过来,立即将双掌抵在梅婉儿身后,将内力输送过去,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料到的是,以梅千山如此强横的实力,竟累得满头大汗,仍未能冲破心脉的阻滞,让梅婉儿苏醒过来。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段秋雨单手抵在梅千山后背,强劲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终于,梅婉儿突然喷出一口血来,然后悠悠醒转。
“她醒了!”
室内所有人都喜不自胜。
“师父……宗主……”这段时间以来,梅婉儿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刚刚苏醒过来,身子却十分虚弱。
“婉儿,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可担心死为师了。”梅千山激动不已。
段秋雨颔首笑道:“婉儿,这次多亏了杨逸,不辞劳苦前往京都,为你求得天龙碧草,否则任凭本座和你师父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法将你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咦,杨逸那小子呢?”
杨逸一听在叫自己,忙上前拜见。
段秋雨对他满是赞许的神色,忽地,留意到杨逸身边多出了一个男子,不由有些诧异。
“这位是……”
杨逸忙道:“禀告宗主,他就是当初弟子说的那位朋友,若非他相助,弟子要取得天龙碧草,恐怕绝无可能。”
绫罗宗与宋王府之间的恩怨,那是达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在不少绫罗宗女弟子心目中,对宋王府的人那是个个恨得咬牙切齿,所以,他不敢将秦紫玉的身份说得太明显。不过,当初下山离开去京都时,他早已向师父和宗主言明过,相信以宗主的智慧,应该不难听出秦紫玉的身份。
果不其然,听他隐晦地一说,段秋雨立即明白过来,碍于天龙碧草乃是此人所赠,段秋雨没有当场发作,却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秦紫玉哪里知晓宋王府与九大派的恩怨,只道是段秋雨这一宗之主性格如此,没有多想。
“现在婉儿已经无恙,本座这就回去了。”
梅千山立刻起身恭送,杨逸也准备起身,段秋雨却摇摇头道:“你此去京都这么久,想必有不少话要跟你师姐说,就留下吧。”
杨逸和秦紫玉这才留了下来。
大部分人都退出房后,房内为之一空,杨逸坐在床榻前,看着昔日师姐如今这清瘦苍白的模样,竟然有些哽咽:“师姐……”
想起当初若非她及时相救,自己早已身死人灭,一时痛从心来,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男儿泪。
秦紫玉尚是首次见到杨逸如此感性的一面,在他心中杨逸一直是一个刚强果敢的血性男儿。此时竟然流下了眼泪,秦紫玉一时也是看得呆了,心中生出许多酸涩来。
梅婉儿此时已坐了起来,见他如此真性情,一时也大为感动。只是碍于旁边有秦紫玉这个外人在,不便表露出来,轻笑着缓缓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看你这样子,成什么样子?旁边可还有外人在呢!”
杨逸也觉自己不妥,连忙用手擦起泪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激动,想来是入得绫罗宗的这段日子,梅婉儿给予了他太多的关爱。这种关爱,让杨逸想起早逝的母亲,想起那些温暖幸福的童年生活。一时之间,将自己对母亲的思念,寄托在了自己师姐身上。
秦紫玉终归是女儿家,比较感性,见状也忍不住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这位梅姐姐,我这一路随杨兄走来,却也听他说起过你的事情,整个绫罗宗,对他最好的莫过于梅姐姐你了。况且,当初他在臧玉峰面壁思过时,若非梅姐姐你及时出现,恐怕他早就被人害死了。如今他这般伤心,显然是真性情体现,比那些矫揉造作忘恩负义之辈,不知道强了多少!”
梅婉儿笑道:“我身为他的大师姐,要照顾他也是理所应当……对了,还未请教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叫秦紫玉。”
梅婉儿哦了一声:“原来是秦公子。”心里却有些奇怪,怎么这名字有点女孩子的味道?
杨逸此时也是平复了心情,对自己先前的表现,也是有些羞愧。急忙提起,此次京都之行,算是将话题成功转移。只是越将越让梅婉儿感动,原来自己的师弟对自己如此用心。还有这位秦公子,也是难得的两人。
杨逸讲诉完后,梅婉儿急忙向秦紫玉道谢道:“原来婉儿性命乃是秦公子所救,真是失礼之至。”说完,竟欲下床拜谢。
“梅姐姐,何必如此客气?这不过是在下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反倒是杨兄,为了救你,途中遇到多少艰险,有一次遇到先天境的杀手伏击,差点连命都丢了!”
梅婉儿惊呼一声:“啊?”
秦紫玉随即将杨逸回返绫罗宗的途中的遇袭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说到惊险处,连她自己都后怕不已。
“杨师弟,你没什么大碍吧?”情不自禁下,梅婉儿伸出手来,握住杨逸的手。
杨逸浑然未觉这举动有什么问题,竟也反握住对方,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事,相比你为了救我,受了如此重伤,还昏迷了这么久,我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
殊不知,两人这看似姐弟,却又超脱了姐弟关系的情谊,落在一旁的秦紫玉眼里,却是别有一番感受。
死杨逸,臭杨逸,还说你跟你梅师姐没什么关系,现在这般卿卿我我的,又算什么?
想起自己当初为了救杨逸,甚至不惜舍身奉献自己的贞洁,哪知道这混蛋事后竟然毫无所觉,秦紫玉一时不由得气从中来,轻哼了一声,带着几分怨气道:“梅姐姐,你们久别重逢,定有许多话要说,在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杨逸和梅婉儿这才惊醒过来,想起方才自己二人那般动情的样子,全落在了秦紫玉这个外人眼里,两人都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不过,梅婉儿心细如发,还是听出了秦紫玉心中怨怼之气,虽觉费解,却也没多想。
“杨师弟,秦公子是我绫罗宗的客人,可不能怠慢了他,如今你已是绫罗宗的一份子,就陪他四处走走吧,师姐如今身子虚弱,得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杨逸点了点头,立即起身告辞,与秦紫玉联袂出了房门。
秦紫玉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只是语气有些挤兑调笑的意思:“杨兄,还说跟你师姐没什么,刚才我看你师姐那副痴痴的眼神,分明是对你有意思。”
杨逸心中一震,现在他就是傻子,也感觉得出梅师姐对他的情谊了。而他心里,似乎对梅师姐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正不知如何自处,回答秦紫玉的话时,一个女弟子上前来,道:“杨师弟,你总算出来了,宗主和师父已在云溪殿等候多时,快些过去吧。”
杨逸一脸歉然地望着秦紫玉,后者道:“杨兄且莫要管我,自去便是,这云溪峰风景宜人,我正好四处走走。”
杨逸这才与她拱手告辞,往云溪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