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少年公子露出高深一笑:“兄台请看周围……”
杨逸往四周一望,却见周围不乏武林中人,一个个本盯着自己的金麟棍,目露贪婪之色,一见自己目光扫来,慌忙转过头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杨逸顿时一凛,自己手中这金麟棍,乃是山谷中密室主人金不换遗留,是天外陨铁所造,可谓不惧任何刀剑的宝物,不引起旁人觊觎才是怪事。
“怎么样?兄台,本公子说的不错吧?”
杨逸一脸警惕:“就算你说的不错,不过在下也并没有打算将它出售的打算。”
“兄台放心,本公子绝不会贱价购买,绝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格,十两黄金如何?”
杨逸斩钉截铁道:“不卖!”
一旁侍立的小厮不忿道:“你这小子好不识抬举,我家小……公子一片好心,却被你当成了路肝肺,真是好没道理。”
那少年公子轻喝一声:“本公子自有主张,你还不闭嘴?”
那小厮只得退下不语。
杨逸看了小厮一眼,眉头一皱:“在下说过,在下并无意出售这金麟棍,两位若无其他事情,恕在下不奉陪了。”
“兄台,不要那么紧张嘛。”少年公子淡然一笑,“相信兄台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兄台若执意不肯卖与在下,一旦被那些觊觎此物的高手抢去,兄台可莫要后悔的才好。”
杨逸淡淡道:“那也是在下的事情,与旁人无干。”
实在是无心用餐了,杨逸随即起身离去,只听得身后那小厮更为不忿:“公子,这小子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让我去好好教训他一顿,顺便也把那金麟棍给公子你抢了来。”
那少年公子急忙阻止:“算了算了,大家萍水相逢而已,何必逼人如此?”
那小厮哪里肯听,竟然径自追了上来。
“臭小子,站住!”
杨逸听见后方轻灵的身法,暗自一凛,这小厮不简单,竟然是身负武艺,至少也是炼体境中期的实力。
他无心惹是生非,当下脚下加疾,匆匆下楼,奔出酒肆,混入大街人迹之中。
原以为,那小厮该死心放弃,岂料他还是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
纵是杨逸再好的脾气,也动了肝火,于一处桥头停了下来,倏地转身,目瞪对方:“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在下都说了,不卖!难道你还想强买不成?”
那小厮哼道:“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杨逸哂笑一声:“你家公子是谁,关我屁事?”
“你——”听他仍旧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那小厮气得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未能幸免,“我要杀了你!”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这小厮已迅速由怀里拔出一支匕首,若猛虎般往他扑来,匕首径自朝他胸膛插下。
不过,这小厮虽然蛮横霸道,但这点功夫放在杨逸眼中,不过是皮毛而已,仅用罗汉拳与之相抗,闲庭信步,轻松惬意之极,可这小厮却是另一番感受,见久久制他不住,愈加恼怒,下手也越来越狠。可惜,他强杨逸更强,始终奈何不了杨逸半分。
两人这般相斗,其实早已惹来无数游人远远围观,甚至惊动了治安巡视的城防队,正匆匆赶来。杨逸暗暗叫苦,倘若再与此子这般纠缠下去,一旦给城防队抓住,自己在京都的牢狱之灾恐怕就逃不了了。
更让人窝火的是,这小厮简直失去理智,出手毫不顾忌,一开始就差点刺中旁边路人,若非他出手相救,恐怕这些无辜的路人都难逃一死。
他不想再这么斗下去了,于是,一掌逼退小厮,道:“这位小兄弟,在下方才失言,还请小兄弟原谅,不过,这金麟棍乃在下贴身之物,确实不宜卖出。在下有事在身,不便再做逗留,告辞!”
转身欲走时,却见那小厮挥起匕首,竟道:“谁跟你兄弟?今日我杀不了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死了之。”说完,便要往自己心口刺下。
“不要!”杨逸大惊失色,急忙飞身扑上,欲夺他手中匕首,救下他的性命。
偏就在这时,纹身之中传来沐银雪的惊呼声:“逸哥哥,小心!”
杨逸猛然警觉,果不其然,那个小厮一改哀哭的面容,眸中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狡狯之色,原本刺向他自己心口的匕首,陡然转向,朝他心口刺来。
杨逸吓得一身冷汗,迅速飞退,但上衣胸口位置还是匕首刺破,在肌肤上留下一道寸深的血口子。
沐银雪的惊呼声再度传了出来。
“你……”杨逸只觉一股愤怒直冲脑际,想也不想,一挥金麟棍,一招横扫千军,直接横扫过来,不过,想起与对方终归是无深仇大恨,他又临时顿时改变主意,没有痛下杀手。
不过,饶是如此,那小厮还是给打得一个趔趄,栽倒在地,痛得爬不起来。
“啊!”
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杨逸扭头望去,却见之前那个翩翩公子已经追了上来。
“你这人好不晓事,你不想出售金麟棍也就罢了,为何要对我的人痛下杀手?”翩翩公子怒容满面。
那倒在地上的小厮带着哭音儿道:“公子,你可要给我出口恶气……”
杨逸沉声道:“这位兄台,这其中是非曲直,想必公子你比在下更为清楚,你这手下太过蛮横无理,非要纠缠,方才还故施狡计让在下相救,结果险些将在下刺杀。在下仅是略施惩戒,没有痛下杀手就是好的了。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告辞!”
那公子脸色变幻,虽明知他所言不假,但心里仍不忿自己手下被打,咬牙冷哼一声:“想走,没那么容易,胜过本公子再说。”
嗤啦一声,那公子手中的小扇抛开,手掌带着一股强劲的掌风,快如闪电般向他胸前袭来。
杨逸眼力何等厉害,一看他出招,掌风霍霍,不可小觑,登时吃了一惊……不会吧?也是个硬点子!
他虽有金麟棍在手,也终是不便拿它对付手无寸铁之人,一边用罗汉拳拆格,一边道:“这位兄台,你讲点理好不好?”
那公子根本不搭腔,兀自又挥掌攻上,漫天掌影笼罩下来,若排山倒海般力压过来,威力惊人。
这时,远处,大批手持长枪兵刃的巡防队兵士正匆匆赶来,杨逸暗暗焦急不已,如果自己再不脱身,恐怕自己就有牢狱之灾了。
奈何这公子的实力远在那手下之上,加之他实在不愿再伤人,故而招招都有留手,杨逸与他斗上十数个回合,依然无法取胜,反而被其精妙的掌法逼得上了长桥,一时险象环生。
砰!
那公子出掌如风,杨逸胸口顿时一阵剧痛,一股血腥自体内翻腾而上,冲至喉咙,幸亏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饶是如此,杨逸也大怒:“这位兄台,你当真要跟在下拼个你死我活方可罢休么?”
“你伤我手下 ,犹若伤我,今日不拿下你,焉能替他出口恶气?”那公子说完, 掌风一变,瞬即欺身上来,呼地一声,一掌推出。
杨逸此时也被彻底激发了火气,一闪而开,随后一挥金麟棍,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那公子后臀,只听得他一声痛呼,脸色陡然间涨得绯红,双目更是要冒出火来。
“我要杀了你!”
杨逸见他还要扑上来,恼怒之极,正要再报以颜色,就在这时,一声断喝从桥头传来:“大胆狂徒,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寻衅生事,来人啊,给小王统统拿下!”
“是,小王爷!”一群巡防兵士立即气势汹汹地持枪冲上桥头。
小王爷?
杨逸一惊,看着桥头汹涌奔来的兵士,一时有些慌乱,见桥下滔滔江水,不由得心中一动,也顾不得再与那公子相斗了,一棍横扫,将其逼退,沉声道:“这位兄台,事情紧急,我们不妨暂且放下恩怨,你和这位小兄弟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那公子和那小厮均是一愣,脸上现出意外神色。那公子问道:“你为什么要如此做?”
杨逸慨然道:“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小误会,又非是生死大仇,何必拼个你死我活……你们快走,官兵要追上来了。”
那公子道:“看不出来你这人还挺仗义的,好吧,刚才之事,算我们多事,你快走吧,我们主仆二人与这宋王府有旧,他们不会拿我们怎么样的。”
那小厮补充道:“公子说的不错,你赶紧走吧,我们帮你阻挡宋王府的高手。记住,速速离开京都,否则迟早有性命之虞。”
杨逸听得将信将疑,那公子瞪了他一眼:“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还不快走?”
杨逸当即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刚奔出十余步,身后传来一声怒吼:“哪里跑?看箭!”
身后破空之声传来,杨逸大惊失色,扭头一看,竟然是三只劲箭呈品字形激射而来,急忙躲避,不料还是晚了,被其中一只劲箭射中臂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四周忽然爆发起一阵欢呼:“小王爷神箭!小王爷神箭!”
杨逸这才惊醒,原来方才所中之箭,是拜那小王爷所赐,而且对方显然并不就此罢手,嗖嗖嗖声响,竟然又射来三箭,这次杨逸有所准备,挥舞着金麟棍,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厚墙,荡开射来的三箭。
“咦!”那小王爷面露惊讶,再度拈弓搭箭,“这次看你还怎么躲过?”
这时,那个公子突然大声道:“住手!大哥,住手……”
杨逸顿时一震,难怪那公子面对官兵毫无惧色,原来他跟这小王爷关系莫逆,听他称呼那小王爷为大哥,莫不成他也是京都某个王侯的公子爷?
不容他多想,却听那小王爷对那公子怒道:“刚才那人是谁?你们怎么斗起来了?哼,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对我们宋王府如此不敬,大哥说什么也不能饶了他!来人,给我追,活捉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
杨逸眼皮一跳,什么?他们竟然是宋王府的人?
这时,一群兵士冲了上来,杨逸哪里还敢逗留,急忙桥的另一头逃去。
“都给我站住!”那公子厉声说道,拦在众兵士前面。
登时,那群兵士进退失据,不知道到底听谁的命令。
那小王爷道:“你……”
那公子佯作动怒道:“大哥,你再这样,我可不理你了!”
那小王爷急道:“可那小子胆敢藐视我们宋王府,大哥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我宋王府威信何在?”
那公子解释道:“大哥,你有所不知,今日这事,其实多是我们自己的责任,错在我们,确实不关那位公子的事。”
那小王爷听到这,摇了摇头,心中也是有几分了然。自己这弟弟,也是个不安分的主。小王爷只好下令:“回府。”
而此时杨逸,也抄捷径回到客栈,想起对方来头是宋王府,不敢再多作逗留,咬牙拔出臂膀上的箭,简单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收拾行李,趁着尚未全城搜捕,急匆匆出了城。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未见城内有任何异象,哪怕是来到城门口,也不见守城官兵盘查,心想可能是那位神秘公子的缘故。
虽然隐隐感觉继续留在京都城应该无碍,但他还是不敢冒险,选择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