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1
街上人还没散尽，远远地就看见唐管家提着灯笼四处喊我的名字。
心中有愧，每当唐管家为**心时，我都告诉自己那是一个管家的职责，往往期待以此减轻我的负罪感。
“小姐，你跑到哪儿去了?我把整个长安跑遍了，差点担心死了你知不知道!”他找到我后冲我一顿怒吼，声音因为已经喊了太久而沙哑。
第一次被他这样吼，我却提不起半丝火气，反而更是愧疚得想钻进地缝，低下头不敢答话。僵持了一会儿，他开口道：“回到府里后脚步放轻些，吵醒了老爷，他要揍你一顿我也不管。”
2
每一节武术课我都格外认真，在家里我挤出所有时间练剑。我说不出为什么要这样，但心里某一个声音告诉我，总有一天一定能派上用场。
草长莺飞的阳春三月，有了许多和李四一起去放风筝的好天气。
只是每次到南郊草场都会想起那晚，那个手心冰凉的他。
泉湖镇偶尔会去，带给小兔子两颗胡萝卜，坐在树下看他在湖心盘腿坐着修行，不忍打扰，哪怕只有一次。
中旬时，大嘴师傅让我和云瑛比剑。十几回合后，我将她的剑打飞，她惊奇的表情不亚于第一次在鸿宾楼见到李四的神情。直到大嘴师傅宣布我顺利出师，我才真切地意识到我用了短短数月时间，击败了从小习武的云瑛。
将军之女柳云瑛。
3
爹爹听说我出师，在鸿宾楼摆了筵席大张旗鼓宴请大嘴师傅。
云瑛和他爹也来了。
饭吃到一半时，店小二来到桌边，告诉云瑛说楼下有客官找她，云瑛下楼片刻后又上来，将我也拉下楼去，说有人找我。
来到楼下一看，是一个穿着寻常百姓衣装的大汉，长得五大三粗，头上绑着牛筋，我立马猜到是杨复派来的人。
“这位就是周姑娘。”柳云瑛推了我一把，那大汉看了我一眼，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压着嗓门粗声说道：“俺们大当家的让我来问你，那事儿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皱眉看了看柳云瑛，她却撇撇嘴：“看我干嘛，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看着那汉子，正色道：“我的事，杨……”差点说漏嘴，慌忙改口：“你们大当家怎么会知道。”
那汉子神秘一笑：“要是周小姐肯到俺们山寨里做客，恐怕知道的还不只这件呢。”
“什么意思?”
那汉子在我耳边，低声说道：“周小姐可认识一位姓宇文的公子?”
4
“云瑛，南生，你们刚才去哪里的呀?”柳将军眯着笑眼问道。
我心烦意乱地只顾扒饭，哪里有心思理会，云瑛干笑着道：“我让南生陪我去了趟金玉轩，定了一副镯子。”
“生儿，多吃点。”爹爹最善于察言观色，已然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我也不打算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只顾着埋头吃。
好在健谈的大嘴师傅很快又开始闲侃，每每一句话逗得所有人捧腹大笑。
于是大家很快就忘了那段不和谐的小插曲。
当然，除我以外。
5
爹爹通过各方途径替我找到了全长安城最好的棋艺课先生和一名教书先生。每日上午到先生家学棋艺，下午又有先生来到府上给我上文学课。
棋艺课先生是一个须发尽白的不爱说话的老头，而教书先生是一个眉目清秀，温文尔雅，说起话来就像一阵温柔的杨柳风的谦谦君子。
先生复姓南宫，名让。
李四常来府上找我，但我在窗户里给他挥挥手，举举手上的《诗经》后，他便知趣地一笑走开了。
有时南宫先生会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他，两人极有默契地相互点头作礼。
这时，日光懒懒静静投在房间四处，暖洋洋地，格外静谧、安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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